第七章 我最爱的人

你说不会再陪着我了

简宁西没有注意被直接留在原地的宁婧是什么脸色，直到被池砚一直拉着走到电梯口，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才皱着眉头抽回了手。

池砚见她不悦，也就没有再开玩笑逗她，而且虽然他认为没有什么必要，但还是认真地解释道：“我和她真的不熟……”

简宁西确实因为宁婧莫名其妙的嘲讽而不太开心，但觉得自己如果就这个问题多说几句什么，又很容易被误解成是吃醋。所以对于池砚的话，她最终选择保持沉默。恰好这个时候电梯来了，她直接迈步走了进去，等到他跟进去拿出磁片刷了卡，电梯上行，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明明一开始她并不想跟他上来的，但是被人一再打岔，她已经把最开始的坚决忘了个一干二净。

简宁西后知后觉地烦躁起来，尤其是在察觉到池砚嘴角的弧度之后。

简宁西被池砚带着去往他办公室的路上，发现不仅他同事们的目光出乎她意料的八卦，甚至就连迎面遇到的保洁阿姨都多看了她几眼。所以进了办公室之后，她第一时间反手把门关好，嗤笑一声，说：“大概这就是天才表现出的平凡人的那一面吧。”

池砚笑道：“我们每个人本来也都是平凡的人。”

“你们都在走向伟大的路上。”简宁西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池砚的办公室和简宁西的猜想相去不远，不算太宽敞，但布置得简单大方，除了桌椅书柜和待客的沙发等常规办公家具，他个人的用品也不算多，都收拾得整洁干净，一如他平时给人的印象。她正打量着，他就带着她走进了右手边一个套间，她才发现，里面虽然不大，但有床和衣柜，甚至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

简宁西知道这些年一直在提倡改善一线科研人员的工作环境和各项待遇，但她参观完这间“五脏俱全”的办公室，还是忍不住打趣道：“经费显然很宽裕。”

“别胡说。”池砚笑起来，然后嘱咐道，“我今天先开会，不用进实验室。但我不确定会开到几点，结束早的话我才能陪你一起吃饭，不然你可能只有睡醒之后自己先回去了。我留个实习生的电话在桌上，如果待会儿你需要什么吃的、用的就打给他。你要走的时候也记得让他送你下去过门禁。”

他说到可能要简宁西自己先回去时笑得有些抱歉，又对她留下等他这个结果抱有一些隐约的期待。她都看在眼里，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却有些不厌其烦地笑道：“开你的会吧，我只是休息一下，过会儿就回夕照了，至于晚上还来不来接你，要看我到时候的心情再说。”

池砚目不转睛地看了她许久，最后抬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叹息似的笑道：“你啊……”

池砚拿着电脑和资料离开，简宁西一个人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想着他离开前的这个举动，无端觉得那时候，无论是他眼底的光芒还是唇边的笑意，都和他最后说出口的两个字一样大有深意，就好像自己整个人都被他轻易地看穿了似的。这个可能让她难免有些不自在——这种不自在和昨天被他强吻后的慌乱无措相似，却又有微妙的不同。只是这种不同具体是什么，她却很难说清楚。

昨晚依旧没有睡好，加上今天早起，简宁西确实有些疲惫。她原本以为自己很难睡着，可躺在床上之后，周围陌生的环境里熟悉的气息，让她的意识和身体都比意料中的更快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不久，她就慢慢地睡着了。

只是她的梦凌乱而又破碎。

她发现自己又走在了那条熟悉的胡同里，头上依旧有炎炎日光，胡同也依旧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灰墙青瓦下，许久不曾出现在她梦里的纪司青站在那里，依稀是少年时的模样，可他们之间明明只有短短的距离，她却始终无法走到他身边。

她眼睁睁地看着纪司青和当年一样，被人用砖头打在头上，可下一秒，倒下去的那个人却突然变成了满身是血的池砚。

她明知道自己此刻身处梦中，可阳光如烈火般炙烤着皮肤的感觉却又无比真实清晰。她站在原地动不了，不知道该叫纪司青还是池砚，直到池砚看着她用温柔却又悲伤的语调说：“对不起，不能再陪你了……”

简宁西猛地从梦中惊坐起来，呼吸急促，冷汗涔涔，觉得心脏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梦里无比真实的悲伤和绝望，并没有随着醒来而立即消失，她下意识地捂住心脏的位置，呼吸还未平复，房门突然被推开，池砚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担心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简宁西看他的表情还有些茫然，他在床边坐下来，皱眉说道：“我刚回来一会儿，正在外面整理资料，就听见了你的哭声。”他拿出手帕，帮她轻轻地擦着眼角的泪痕和额上的冷汗，见她仍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忍不住把她轻轻抱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哄道，“好了，醒了就没事了……”

下一秒，池砚的动作突然有一瞬间的僵硬，安抚她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一直没有出声的简宁西，慢慢伸手回抱住了他。

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可池砚明白，此时此刻简宁西的回抱，更像是一种求助，一个寻求慰藉的方式。他指尖微颤，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更理智更冷静。他思量片刻，轻声问：“你梦见什么了？”

简宁西没有回答。

池砚动作缓慢却又坚决地拉下她的手，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斟酌片刻，还是把心中隐约的猜测直接问了出来：“我，还是司青？”

简宁西已经彻底从噩梦带来的恐惧中清醒了出来，但对于池砚的问题，她还是别开了眼，下意识地回避。但池砚却远比任何时候都更坚持，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地再次问道：“我……还是司青？”

池砚此刻的动作和声音一样温柔，却又不容拒绝，言行里都透着鲜有的压迫感。简宁西的手仍抓着他的衣襟，梦里的最后一幕如此真实，真实到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整颗心都被人突然摘了去，那种疼痛剧烈而又绝望，以至于如今看着面前真实的他，她觉得眼底依然一片酸涩。

看着她苍白却又倔强的脸，还有眼底一闪而逝的泪光，池砚的心突然就软了。

他爱她，对她从来都有无限的耐心，所以即使这个答案并不让他开心，即使她还要用更多的时间去忘记纪司青，他都不会介意。但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状态已经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所以他到底还是多了一丝不该在此时此刻产生的期待。期待那个让她从梦里哭着醒来的那个人，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自己。

“好了好了，只是梦而已，不要再想了。”池砚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长发，重新轻轻地抱住她，带着笑意哄道，“睡了好几个小时，饿不饿？我带你去吃……”

“你说不会再陪着我了。”简宁西突然开口，轻轻推开池砚，捋了捋额角被冷汗打湿了的头发。她的声音堪称平静，然后看着他向来笃定的神情里那几分难以置信的茫然无措，微微地叹了口气。

简宁西还来不及再说什么，突如其来的吻就打断了她所有思绪。和榕树下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不同，池砚揽在她腰间的手力气极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彻底揉碎一般。他温软的薄唇紧紧地贴着她的唇，很快变得炽热滚烫起来。

禁锢她身体的人一反平日里的温柔模样，于是她的挣扎也变得毫无用处。

这样的池砚是强势的，陌生的，但也是真实的，温暖的。随着他在唇齿间的攻城略地，简宁西的大脑一片混沌，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而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梦里最初的伤感，最后的恐惧，所有让她不安的一切，终于彻底消失了。

简宁西在紊乱的喘息中闭上眼睛，原本推拒时放在他肩上的手，也在他愈加火热的亲吻之后，慢慢地回抱住了他。他的怀抱像如同温暖的海水，淹没了她，吞没了她的忐忑和犹豫。

纪少出事儿了

“想吃什么？”池砚把车开上主路之后问道。

车窗外暮色四合，街灯渐渐亮起，霓虹闪烁。车里光线有些暗，简宁西瞥了池砚一眼，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精致好看，但她注意到的却是他嘴角始终没有消失过的笑容，于是她的心里又变得别扭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气凉凉地说：“神经衰弱噩梦缠身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通常都没有什么更深层面的意义。”

池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问：“中餐还是西餐？”

简宁西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回‘夕照’。”

池砚这才无奈地笑道：“从上午一直睡到两点多，午饭都没吃……就算你不觉得饿也要吃，不然晚上胃又要疼了。”

知道他一直在开会，也没顾上吃午饭，简宁西听着他低缓的声音，那种别扭感又稍稍褪去了些，于是这才开口解释了一句：“离得近，林璐做的面好吃。”

恰逢遇到红灯，池砚拉过简宁西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心头一颤，飞快地抽了回去，含糊地说道：“你好好开车！”

车继续向前，池砚十分老实地听了吩咐，开始专注路况不再惹她，但唇边的笑意却依旧在。

经过一路地默默调整，到了夕照的时候，简宁西自觉已经恢复了正常。林璐见他们进门，笑道：“你们出没的时间越来越诡异了。吃过了吗？”

简宁西摇了摇头，双手合十，说：“今天突然特别想吃您老人家做的独家秘制牛肉面，所以就过来了。”

最近大大小小的麻烦接二连三，林璐已经有一阵儿没见过简宁西的心情和气色都这么好了，她自然也开心，于是笑着打趣道：“我的独家秘制多着呢，结果你每次也就这么点儿追求。”

余今刚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她们两个人的对话，撇了撇嘴，叹道：“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来打工的地方是个咖啡厅，后来吧……又觉得像酒吧，但是今天感觉像面馆。哎，你们是不是也实在有点儿过分了？”

简宁西不清楚余今的排班，所以没想到他今天也在，于是没理会他的嘲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为了让这里更符合您的职业气质，麻烦您帮忙去烤一个栗子蛋糕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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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今不明所以地皱眉问道：“你不是不爱吃栗子蛋糕吗？”

不等简宁西回答，林璐就已经推着他往后厨走了，一边走一边训道：“你天天哪儿这么多废话……”

简宁西一直看着他们进了后厨，收回视线的时候，撞上了池砚含笑的双眸——明明她以前也会在大家过来的时候，让人分别准备每个人喜欢的食物，但是眼下他看着她时，眼底明晰的笑意却让她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池砚注意到她刚刚微红的脸颊，知道她还有些别扭，于是在她给自己找到理由同时也试图拿出来说服他之前，就已经故意十分乖觉地笑道：“我知道，你记得所有人的喜好，余今来的时间短而已。”

终是被他的“体贴”逗得笑了起来，简宁西停下来回头看他半晌，知道那点儿始终像是在和自己较劲的幼稚心思，其实一直在被他不动声色地安抚。她终于彻底心平气和，但接踵而来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唏嘘，好一会儿，才喟叹道：“明明一直对你不太好，你这么些年……傻不傻啊。”

池砚在楼梯上站定，因为比她落后两级台阶，所以他仰头看着她，轻笑着说：“你其实一直对我很好，只是问题的重点一直在于，我想要的，始终是你最特别的那一点儿‘好’。”

在池砚温柔的目光注视下，简宁西在心里默默地叹息，突然俯身在他微扬的嘴角边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就转身快步跑上了楼。因着这个轻如蝶翼的吻，他站在原地，用指腹轻轻地碰了碰刚刚被“偷袭”的地方，良久，终是无声地笑了起来。

林璐的手艺一向非常好，做牛肉面更是拿手，汤头浓郁面条筋道，就连简宁西这么挑剔的人吃过之后都赞不绝口。只不过她心情和胃口同时都好的时间有限，对食物也向来缺乏简淮南那种发自肺腑的热情，所以很少麻烦林璐下厨。

“怎么样，好吃吗？”简宁西看着池砚尝了一口之后，有些期待地问道。

她看起来心情的确很好，期待里还带着些对林璐的手艺与有荣焉的骄傲，池砚看着她，点头笑道：“好吃。”说着，他又嘱咐道，“但你只能吃六分饱——中午没吃饭，晚上吃太多的话你的胃受不了。”

简宁西拉长声音答道：“知道了——”

两碗面，几样小菜，两个人的晚餐简单却温馨。简宁西觉得从前那些压抑消沉的状态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十分遥远了，此刻，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吃了半碗面之后，简宁西没有等池砚提醒，十分自觉地放下了筷子。这个时候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低电量提示，她随手拿过来看的时候，注意到了今天的日期，有些惊讶地说：“时间过得好快，还有一周就到你生日了。”

池砚也是这才想起生日临近，放下筷子看向她，问：“那么……今年的生日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惊喜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惊喜？”简宁西挑眉反问。

往年他的生日在她眼里自然和连城等人无甚差别，礼物也送不出什么新意，无非是些领带、袖扣之类常规的东西。现在想来，她的生日礼物他从来都十分用心，只不过那时候她对他的心意一无所知，仅视作平常。

池砚笑道：“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提吗？”

“想得美。”简宁西也笑了起来，说，“那要看我的心情。当然——也要看我能不能做到，比如‘世界和平’这种要求，我肯定是无能为力的。”

池砚轻笑出声。不过笑过之后，他似乎并没有想太久就有了答案，抬头看着她说：“等那天晚上，你做碗长寿面给我吧。”

“你确定？”简宁西确认自己没听错，不由得失笑，说，“我哪里会做这个，就算真做出来，你敢吃吗？”

并不是她妄自菲薄，她的动手能力实在差到极点，厨艺大概也只停留在不会烧了厨房的地步。

池砚唇边的笑容犹在，但是目光深沉了一点，慢慢地说道：“你做过……司青二十岁生日那年。”

简宁西第一反应是茫然，随后在脑海中努力翻找着前些年的记忆。似乎确实是有这么件事的，但是当初的很多画面如今想来已经模糊得很了。她当时大概是认为亲手做的更特别一些，也比钱能买来的东西更有意义。下厨的过程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最后的成果和奇迹没什么关系，一碗面端出来，饶是对她堪称言听计从的纪司青，当时脸上也有些为难，更毋论连城他们几个幸灾乐祸的围观群众了。

简宁西不记得池砚当时的反应，或者应该说，她当时其实并不会注意他的反应。她看向他，无奈地笑道：“你竟然还记得。”

“不只是嫉妒司青，”池砚轻轻地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目光深邃，声音低柔，“更因为我一直忘不了那个在厨房里看起来认真又小心，还带着点儿期待的你。”

简宁西的心头微颤，她疑心自己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努力忍住了，才埋怨似的嗔道：“是不是知道只说嫉妒的话，我不会理你？”

“嗯。”池砚轻笑着应道，眼眸中的情愫一览无余，“所以……可以吗？”

晚上，池砚的车停在简宁西的家门口，她看向跟她一起下车的他，叮嘱道：“你早点儿回家休息。”

池砚却不说话，只是站在车门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种温柔里又分明有着和过往不同的内容。她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伸手去推他，催道：“看什么看，快点儿回家了。”

池砚却顺势拉住简宁西的手，把她搂进了怀里。她一边挣扎一边往四下看去，有些着急地小声说：“快放开，被人看到了。”

“就一会儿。”池砚的下颌轻轻抵在她肩头，轻声说道。

朦胧的夜色里，他的声音安宁和缓，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悦耳，而他的怀抱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却又带着视若珍宝的温柔。简宁西觉得自己轻易就被蛊惑了，安安静静地在他怀里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而此刻简宁西的家里，明知他们看不见，简淮南还是蹑手蹑脚地躲在窗口偷偷往外看，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客厅里正在和简渝北说话的奶奶见到她这副样子，无奈地笑道：“行了、行了，赶快过来吧，你这像什么样子。”

“我这是无意中看见的嘛，又不是一直等在这里准备偷窥。”简淮南说着，也乖乖地从“侦查岗哨”撤了回来。

奶奶想到简宁西最近的心情和气色，又想到一直深得所有人喜爱的池砚，也忍不住笑道：“真是没想到啊。”不过随后又想到什么，几不可闻地叹道，“我原本还以为……”

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简渝北自然知道奶奶想到了简宁西和纪司青的事，于是笑道：“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总归是说不清的。何止您没想到，前几天我爸身边的齐秘书在外面碰到小砚和西西看电影，回去说了，结果我爸我妈都不太敢相信。”

“你妈第一时间就给我打电话了——他们本来就最疼西西，你妈在电话里听起来比你二婶都高兴。”奶奶闻言也笑了起来，说，“我还记得他们从早就说过，如果家里再有一个女儿，最应该嫁的就是小砚这种孩子。”

简淮南正捏了个水果叉吃水果，听到这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附和道：“当然了，那可是小砚哥哥啊。”

正说着，简宁西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话题被突然中断，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朝玄关处看去。她进来之后，看到大家齐刷刷地看过来的视线，想到刚刚自己在外面和池砚的亲热，后知后觉地心虚起来，于是只冲简渝北打趣道：“大少爷倒是难得有时间过来。”

简渝北挑眉看她一眼，见她如今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气色越来越好，似是熟了的蜜桃焕发着勃勃生机。于是朝她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地说：“再不过来，只怕是我妹妹什么时候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

简宁西的脸倏地一热，瞪他一眼，然后朝奶奶说：“奶奶，我先上去洗澡。”

看着她匆匆上楼的背影，简淮南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喃喃说道：“妈呀，简宁西的脸上竟然能有这种娇羞的表情，这世界太玄幻了……”

第二天，简宁西送池砚上班。大概因为一夜安睡，尽管神情还是有些慵懒，但是她的眼睛看起来却格外明亮，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了一种更加明艳照人的感觉。有了昨天的经验，她轻车熟路地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池砚看着她无声地笑，问道：“累不累？如果……”

“我不上去。”看着面前的人，又想到他的办公室和昨天发生的事儿，简宁西脸上发热，不假思索地打断他，“我上午还要看酒吧街的财务报表，先回夕照了。”

说完之后，见池砚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她于是又下意识地补了一句：“晚上再来接你。”

看着她别开眼的样子和白皙的脸颊上泛起的一丝红晕，池砚温柔地笑说：“好。”说着，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嘱咐道，“回去路上开车小心，到了夕照打电话给我。”

简宁西看起来像一只被安抚得十分满足的猫，目光和神情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轻声说：“你先上去吧。”池砚倾身吻了吻她的脸颊，看着她不躲不避、乖顺的样子，心跳得越发剧烈。

其实他一直知道，包括简宁西在内，所有人大概都以为他能理智地面对一切，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所有的冷静从容、游刃有余，在面对着她的时候都成了一种表象。表象之下的他更像个蠢头蠢脑的毛头小子，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牵动他的心。

可是碍于时间地点，尽管池砚心潮澎湃，也不得不选择克制，和简宁西告别之后，在她的注视下开门下了车。

池砚生得好看，连背影都比别人看起来更英挺一些，简宁西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她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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